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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夜黑風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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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夜黑風高

黑衣人穿梭過城內的街道,步雲樓緊緊跟著,也依次躲過了眾多守衛的搜尋。

隔著半條街道,恰好有紙人拉著一車一車的香燭慢悠悠走上橋,步雲樓只瞧的那黑衣人順手取走燈籠架上的一把紙傘,視野範圍被香燭車遮住了。

等香燭車走過,橋面上已空無一人,奠字燈籠在氣流中旋動。

前面的高人跟丟了,後面又有追兵在追趕。步雲樓謹慎了不少,他環顧四周的動靜,懷裏緊抱著傘架,收斂真氣,在東西南北四個方向車水馬龍的商肆街道內猶豫會兒,瞎蒙地隨便踏入了一條街道內。

不空鬼都的城門已關,此處陰氣甚重,活人不適宜停留。

燕青黎蒙著鬥篷擠在來來往往的鬼修之中,陰冷的障氣逐漸侵蝕著周遭的護體真氣,她身體略有不適,看向城門的雙眸也有稍許的模糊和搖晃。

“徒兒,我們得想個法子在卯時離開這裏,金丹期的修士都未必能在鬼城內停留太久,你尚才築基期,被鬼氣傷及魂魄就不好了。”

魅玄音爪子正想拍在燕青黎的臉頰提醒她,忽而毛茸茸的貓身因歪斜被動一拋,落在了地上,她的精魂之體借助鬼城內的鬼王靈場凝聚出人形,那把被油紙傘在半空中輕旋著,也被她牢牢拿在手中。

曾經鬧過修真大界的大妖鬼身一現,周遭的鬼修不明那股強大的戾氣從何而來,但本能覺得這憑空出現的鬼強大無比,不由紛紛遠離了玄衣女子,偷偷地在五百米開外三三兩兩議論偷窺著。

魅玄音裊裊倩影在瘴氣內若隱若現,她纖手輕輕一握傘,擋住上空的鬼眼,轉頭一望,燕青黎昏迷在地上,面孔發青,已然中了屍毒。

這小人修,身板果然撐不住,她話還沒說完就暈了。

眉是普通的彎眉,眉梢略鋒利,眉色不深好似是籠罩著層墨色的雲霧,眼是微微上挑的眼,緊閉著只看到濃密的睫毛,鼻子嘴巴端端正正,唇薄鼻翹,以妖修的審美,說不出是好看還是難看。

規規矩矩的五官距離恰好得組合在一塊,卻有種並不平淡的如沐春風之感,很溫柔,精致而幹凈。

她的徒兒,這整張臉看起來,煞是好看,放眼大眾,算的上是絕世而出,數一數二的人修美人了。

魅玄音持著傘蹲下身頭一次端詳起了燕青黎掩藏在腐朽軀殼的本相面容,在修真大界,長得好看就和擁有一件名貴的法衣名器一般,沒有什麽稀奇的,也就雜念最多的人修在意這種虛無之相了。

在鬼城裏,魅玄音能化成鬼體,但還是無法觸碰到活人,讓燕青黎的軀殼在地上躺著也不是辦法,有點惹眼了。

想來想去,魅玄音幹脆暫時上了燕青黎的身,有點笨拙地挪動著人修的軀殼,畢竟不是原身,又未附上元神,操控四肢頗為法力,但燕青黎的肉身在地上四肢爬行,怎麽看都古怪,萬一有鬼修穿過她的軀殼,告發她們是活人,那就有點糟糕了。

魅玄音頂著燕青黎的肉身,母雞蹲得在地上撐著傘,就在她有點發愁的時候,步雲樓恰好橫沖直撞地出現在一間茶鋪外,他撐著那把鏤空的油紙傘,一堆傀儡屍兵在後面緊追不舍。

步雲樓穿過尖叫連連的鬼修群,拿劍朝著空氣揮砍著逃竄,他擡頭郁悶地瞧著高人遞給他的這頂傘,分明那位高人撐著傘站在傀儡屍兵中,那群鬼玩意看都不看高人一眼,但怎麽換作了他,就行不通了。

誅邪劍也言這傘就是個沒用的垃圾,高人能躲過追兵,應當憑借的並非是這把無用的傘。

此高人道行深不可測,跟著他方能化險為夷。

步雲樓此刻對黑衣人的實力篤信不疑,他正要扔手上累贅的傘,忽而瞧到對面雅樓臺階上蹲姿奇怪的黑衣人,臉上一喜。

黑衣高人撐著傘,四肢古怪地團起匍匐在地,看見他的時候,高深莫測地一動不動,忽而搖晃著起來,站姿筆直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劍。

果然是高人,站姿都不同常人。

步雲樓眸中精光閃爍,快步迎面走上去,正欲丟的傘又服服帖帖地回到手中。

魅玄音危險地瞇著眼,袖下的手呈鷹抓狀,步雲樓這個晦氣的人修引了一大波的鬼兵,還沖著她走來。這種麻煩蟲真是聞所未聞,甩開了還要湊過來給她找麻煩,幹脆在這鬼城尋個時機殺了他,也替她徒兒鏟除了隱患。

“高人,又見到您了,這是您的傘。”

步雲樓恭恭敬敬地湊了過來,遞給了黑衣高人那把傘,一邊緊張地朝著後頭看著,“不知高人可有法子出了這座城?小輩誤入此地被困住,還被這群怪兵追殺,我們同是人修,在這危機時刻應該一致對敵,同仇敵愾。”

“本座,咳,有法子。”

魅玄音咳嗽了幾聲,有點不習慣地用燕青黎的嗓音,眼珠子一轉兒,清了清嗓子,又開口道:“這傘丟了即可,你蹲下,本座行動不便,要上你的背,你按著本座給你的路線過去,就能出了這道鬼都門。”

步雲樓臉上的笑容一僵,有些不情願,但想想他從沙漠中流落到這座鬼城,應當是會有一番機緣,這位黑衣高人保不準就是接引之人。

古有韓信胯丨下之辱,張良下邳拾履,大丈夫能屈能伸才能有一番作為。

他步雲樓生前作為一苦命的老實小職員不知在社會裏吃了多少的虧,能轉生在北淵仙宗擁有一席之地,得到掌門的賞識,還不是也學著他們部門經理那套,上奉承掌門長老,下擺平師兄師弟,僅憑著自身的金手指,做不到忍這個字,又豈能讓掌門覺得他非池中之物,肯將愛女托付給他。

步雲樓暗藏著心思,和氣地拍拍了衣角,蹲下身,說道:“高人,請。”

魅玄音鼻子裏嗯了一聲,不客氣地把全身的重量壓在了步雲樓的背上,懶洋洋地摸了摸有點發癢的鼻子,眸中的兇光斂去了不少。

這人修還蠻上道的,假惺惺的應該挺討人的喜歡的。

追兵趕到雅樓前,落了個空,漫無目標地全城繼續搜尋。

在遠離鬼都的荒僻之處,突然出現了兩個人。

魅玄音從步雲樓的背上跳下,觀察著荒涼的荒漠,有點滿意地摸了摸下巴。

金丹修士在宗門內一般放置本命燈,若是死了會留下影像,但此處未出鬼都,風沙繚亂迷人眼,夜黑風高瘴氣深,是適宜殺人埋屍之處。

步雲樓一看這大漠景象,以為是出了鬼都,心裏興奮不已,同時賊溜溜地打起了黑衣人身上法寶的主意。

方才是他親眼瞧著,那黑衣高人取出了個小小的錦囊,但這小錦囊內暗藏乾坤,在翻找中那高人拿出了諸多高品階的靈器,單憑一件法器就能令他發大財。

修真界本就靈寶稀缺,就連北淵仙宗這樣的大宗也鮮少有天級品質的法寶,若是將其中一件獻給雁江崖這老頭,這老頭還不被他哄得服服帖帖的,會開始乖乖聽他的意見了。

“高人,剛才你使出的這招是什麽?可否教教晚輩?”

步雲樓邊謙遜著說著,精光閃爍得貪婪地瞧著魅玄音收回了錦囊,悄無聲息地抽出誅邪劍。

高人雖實力高深莫測,但雙腳有些病疾,不可走動,砍了他的四肢,那高人豈不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他宰割。

步雲樓的足踏在沙地上,一反之前的疲憊顯得精神抖擻,這就是他來這鬼城的機緣啊!夜黑風高,正是殺人奪寶的好時機!

魅玄音漫不經心地旋動著手中的傘,唇角詭魅地彎起,本還想著平白無故殺人有些理虧,可這不安分的人修要先動手,那就別怪她不手下留情了。

誅邪劍化作一道利光偷襲向那黑衣鬥篷人,在距離那人後腦勺幾公分處化作四枚飛劍切割向四肢。

那黑衣鬥篷被劍風刮起,已過醜時,大拇指上的扳指轉了個位,老嫗早幻變成位面容俊俏的年輕男子。

步雲樓幻想著那黑衣強者在地上掙紮著求他饒命,趾高氣揚地靜等著黑衣人被斷四肢,卻在鬥篷刮起看見那黑衣人真面目之時,臉色黑如煤炭。

步雲樓眼睛瞪大地看著黑衣人,失聲道:“竟然又是你!”

傘一旋,四枚飛劍在障眼法下撲了個空,粉碎成靈點消失。

“愚蠢小輩,你並未出鬼都,在鬼修的領地內怎能使出你的正道法器的靈力來,還想殺人越貨,不自量力!”

那位昊晟公子現身在步雲樓的身後,五指鋒利悄然扣住了他的後頸,皮膚上割裂血流不止。

還未等魅玄音捏斷步雲樓的喉嚨,誅邪劍本就是驅妖魔庇主之劍,一道銳利的光芒將她的魂身硬生生從燕青黎的軀殼裏給逼了出來。

魅玄音從燕青黎的軀殼裏剛跌出來,她伏在地上,就見那把誅邪劍又朝著她的魂身襲來,她眸瞳緊縮,渾身皆不自覺地膽顫。

這把靈劍好生古怪,她算不出此劍的來歷,而這劍上存在著不屬於此位面的氣息,實屬天外來物。

魅玄音正緊張地想著,忽有一把法扇直直打偏了誅邪劍的劍身,她一楞,就見燕青黎手中持著鏡花法扇擋住了那邪門的法劍的一擊。

誅邪劍的辟邪光不僅將魅玄音給驅逐了出去,也因禍得福將燕青黎的濁瘴之氣給逼了出去,喚回了她的意識。

燕青黎和步雲樓交手了不過幾下,忽而笑了一聲,說道:“這位道友,你是打算和在下一起埋葬在鬼城,也成這孤魂野鬼之中的一員嗎?”

步雲樓也在打鬥之中發覺不對勁,他的護體真氣逐漸消散,丹田內的真氣越發稀薄,手臂上逐漸有了中了屍毒的青斑,實屬不妙。

“昊公子,你們總歸是按著手帕的線索尋到了此處,請隨雲萍而來。”

清冽的女聲打斷了兩人的動作,兩人紛紛朝著源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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